“糟糕!”耀阳惊道,他自然知道这样会引起什么后果。
姬旦露出个更为复杂的眼神,道:“耀将军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人再能把握形势。我军反而因此被鬼方军就此一举击溃。我尽了最大努力,也无法挽回战局,最后只能命大军迅速撤退。此时全军士气低落,慌张退回西岐,面对鬼方军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而更想不到的竟有鬼方叛王胡兵趁乱伪装夹在玉璇公主所领兵马之中混进城来……”
“啊!”耀阳心中咯噔一下,虽然知道最后以无惊无险收场,但如果让敌军得逞的话,西岐城恐怕早被鬼方军攻下。
姬旦叹道:“幸好圣祖母英明,对此早有防备,早已在城中埋伏了五千兵马,然后在这危急关头,不分好歹将所有胡兵尽数剿灭或生擒,这才免去一场大祸。”
耀阳舒了口气,心中却大感古怪,因为崇侯虎破除金鸡岭一线也是用的这一招,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所关系,这个想法虽然说起来有些牵强,但还是让他有所警惕起来。
除此之外,耀阳对那个圣祖母太姜更觉敬畏,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精通兵法,早就料到这个极端危险的可能性。太姜平常都不大出面,但偶尔的意见都会具有深远影响,耀阳对这点是再清楚不过了。有这样一个人物坐镇西岐城,西岐更是稳如泰山。
这样想着,只是耀阳仍然还是有些不安的感觉,一时却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言语间顿了一下,耀阳回头问道:“那不知玉璇公主此时身在何处呢?”
姬旦怔了怔,面有愧色地道:“当时形势紧急,甚是危险。我们是一起回到西岐城的,虽然安全回来,但是无论如何都有些狼狈。我自是要向父王请罪,而玉璇公主则是认为鬼方伪装胡兵作乱的事情难辞其咎,自行请罪回宫静思己过,已经有好几日未曾露面了。”
“哦?回宫……”耀阳微微皱眉,想起姬旦清楚道出的兵败过程,大感不妥。仔细思前想后,沉思良久,耀阳炯炯注视了姬旦一会儿,问了一个问题道:“公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只是你率领本部兵马一路驱赶鬼方,不作任何停留,敌军是否有时间埋下伏兵?还有就是,一旦你在领兵追击的时候遇到伏兵加对手反扑,结果会如何?”
姬旦迟疑了片刻,显然不明白耀阳为何会这样问,但还是犹有自信的答道:“若我军不停追击,对方必然没有时间埋下伏兵,其实就算他们早有埋伏,那无论我军是否停顿都是一样。但若只是我率本部兵马在这种地形下遇到敌军伏击与反扑,慌乱根本持续不了多久,我自信不会让对方得了任何好处。而再退几步来说,我军即便最终还是难逃退兵一途,也足以从容将鬼方拒于西岐城十里防线之外,决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威胁到西岐城的机会。”
耀阳听完沉默片刻,肃然道:“如此说来,就是因为有了鬼方王军的加入,反而促使了西岐军的溃败,甚至差点导致西岐城被破?”
“确实如此。”姬旦点头感叹道,“实在没想到鬼方王军竟如此不济,也难怪会被其弟夺去王位。说起来,此次兵败确是受了鬼方所累!”
“牵累?”耀阳淡淡一笑,高深莫测地道,“以在下愚见,恐怕不单单是受连累那么简单?或许还有其他的因素说不定。”
姬旦愣了愣,他自能听出耀阳话中有话,甚是不解,大感疑惑地问道:“还有其他因素?是什么,难道耀将军怀疑玉璇公主是此次兵败的主谋不成?然而这对她并没有好处啊。”
即使姬旦再聪明,一旦对一个人形成了某种认识一时也难以改变,再则说来玉璇公主一向的表现都很不错,足以让人形成良好的印象。耀阳屡屡发生不少事情,也一直不敢确定玉璇公主与那位胡女玉璇的身份是否值得怀疑,更何况是一向对玉璇公主印象良好的姬旦呢。
耀阳自不会将没有证据的事情乱说,闻言但笑不语。
姬旦显然对耀阳方才的说话产生了疑心,道:“耀将军如此问,恐怕不会只是想知道玉璇公主近况那么简单吧?”
耀阳打个哈哈,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道:“这次兵败非同寻常,玉璇公主她身为鬼方公主,理应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才对,我想她应该需要别人激励一下了,而且一些战略上的部署也需要象她这样一个熟知鬼方情况的人,她若还是不肯出来见面,我会很难办的,所以我必须要去见玉璇公主一面,跟她好好探讨一下关于此次作战之事。三公子,此事关系甚大,迟则生变,耀阳觉得还是赶快施行为好,故而不能再陪公子看这撩人的夜色了,这就告辞!”
姬旦狐疑的眼光在耀阳身上溜了一圈,然后又极为自然的淡然一笑,道:“耀将军公事要紧,走好!”
“冬夜甚冷,公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耀阳洒然一笑,大步下了城楼离去。
姬旦看着耀阳的身影远去,思忖方才他所说的话语,眉头深皱,在城头上注视远处的鬼方阵营,不免陷入深深沉思之中,他身为“妖帝”卓长风的弟子,初战便遭遇如此大败,岂能让他就此心服。
他生就天性聪慧,性情更是从来又不愠不火,自幼便在众家公子中脱颖而出,深受圣祖母的喜爱,年长之后涉及文经武略,除了老二姬发之外,更是无人可及,更在弱冠之年得遇明师传授各门秘法,始有今时今日这般成就,哪知生平初战便吃力败仗,尽管师尊并未因此着恼,还甚是高兴一般,向他说起自己旧年的糗事,但自律甚严的他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难得这个其貌不扬却屡屡大出风头的耀阳说出了一个疑点,这怎能不让他就此深思其中更多的疑点,然而这一切的疑点都建立在耀阳的假想之上,的确让他不由为此大伤脑筋。
冬夜凉风刺骨,只是不知何时,淡月再度隐入阴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