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一直没有停歇,好像天被戳了个窟窿似的,无穷无尽的雨水瀑布一样砸向尘世。www.xinghuozuowen.com
撑着伞,半边身子也淋了个湿透的周庆提着食盒,敲了敲客房的门,也不等里面传来应答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客房中,灵石灯还是在桌上忽悠忽悠地亮着,这盏灯上面的符文都磨损得有些失效了,发出来的光其实比蜡烛油灯也强不了多少,只是镇守的宅子里必须得用这些东西才维持得住气派。
灯光下,吕宁正在床上盘膝运功,西望则是趴在桌上用笔在临摹一张符,看到推门而入的周庆,两人都微微一惊。
“这么晚了还在用功,三位真是咦?
还有一位小哥呢?”
周庆的眼睛扫了扫,似乎没看到张宏正。
“小张一路劳累,已经睡下了。”
吕宁偏偏头示意。
周庆这才看到另一张床上被子隆起,随着有规律的一起一伏传来均匀的细微呼噜声。
只是那里刚好是灵石灯照不到的角落,黑沉沉的,不大能看得清。
“哦,是这样,大人让我给三位义士送来吃食和酒水,三位这一路幸苦了。”
周庆笑眯眯地把食盒放在桌上。
“有劳了。”
吕宁抬手一礼。
“不客气,不客气。”
周庆笑着。
他眼睛转了转,似乎犹豫踌躇了一下,然后开口说:“不瞒三位,刚才在这里听到三位义士的遭遇历险,我也是心潮澎湃,背冒冷汗,想不到我们田家领地内还有这样邪恶凶险的散修。
只是刚才那位张小哥说的太过简略,我想听听其中细节”“你想听什么?”
吕宁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这个.其实也不是我听,是大人也想知道,就是那个散修老头长得什么样子。
这样若是他来了这清河镇,我们也好有个防备。”
吕宁想了想,说:“嗯,其实那老怪物容貌也没什么出奇之处,约莫只是七尺左右,短须,有些干瘪,乍一看就像是个寻常老农山民”“哦,原来如此。”
周庆点头,眼角抽了抽,表情虽然依然是在微笑,但在灯光的映照下却显得分外地僵硬和扭曲。
他忽然转了个身,在屋中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眼神愣愣地好像若有所思,又好像有些慌乱,最终他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盛,也更僵硬了。
“好了,既然都这么晚了,三位也都劳累了,那么我就不耽搁三位休息了。”
用那僵硬又扭曲的笑容对着吕宁点了点头,周庆拿着雨伞直接走了出去。
不知怎么的,他似乎有些神不守舍,直到被大雨兜头一淋才想起把伞给撑起来,脚步带着踉跄和急躁,很快地就在雨幕中消失了。
“呼”直到这时候,西望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自从周庆走进来之后他就一直紧绷着脸和身体,好在他其他时候也没什么言语和表情,并不显得奇怪。
“好险,好险。
我差点都要以为被发现了。”
“放心,这一关过了,至少明早之前,他们是不会再来人了。”
吕宁也是出了一口气,然后上去掀开了被子。
被子里并没有张宏正,只贴着两张符,一张将被子拱起成一个不断起伏的人形,一张贴在枕头上的衣服团上不断细微地抖动,发出和呼噜很相似的声音。
这都是不入流的低级符咒,世家出身的修行者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接触,但在跑江湖的散修手上却能玩出不少花样来。
“.也不知道小张他.”西望欲言又止。
“我倒希望他能自己走了。
现在离天明还有三个多时辰,他至少也能跑出百里去,即便田家派人去追,他应该也能安然返回南宫领去。”
默然几息,吕宁掏出怀中的时仪看了看,这个墨家所造的小玩意上,灵石火光正落在亥时上。
在这种不见天时的恶劣环境中,这种机关造物倒是甚为可靠。
“其实是我们两人拖累了他。
现在有我们两人在这里拖住,他自己一人一定能返回南宫领去。
只要将这里的事上报给南宫家的大人,我两人即便是死在这里,也必定有人来替我们讨回公道。”
西望不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符,好像要把那符给看出两个窟窿,半晌后才冒出一句:“.他不会走的。”
张宏正没有走。
他现在正趴在屋脊上缓缓朝前挪动。
在这滂沱大雨中,他感觉自己几乎就是潜游在水里一样,连呼吸都要抬起头来,否则就要被汇流下的雨水灌进鼻子里去。
但这是好事,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对环境的感知被削弱到了极致,只要不是在近距离被人用光照着几乎不可能被察觉。
而他在屋脊上只要微微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这镇守大宅中亮起的处处灯光。
他当然不会走。
就算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老怪物就是田家的人,极有可能就潜伏在这田家大宅中,张宏正也并不觉得他们就要如惊弓之鸟一样调头就跑。
那老怪物之前所受的伤势极重,而且还中了螣蛇兽的木毒,就算有什么田家的灵药也绝无短时间之内治好的可能,还不如借着这滂沱大雨去探个究竟。
张宏正的年纪虽然小,胆子却从来就不小。
他也并不是不会感觉到害怕,只是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自小的野蛮生长,抑或是多年前高空中那御剑而行的那个身影给他的印象,不管是面对再大的危险,他心中都有一股跳脱无畏,潇洒不羁之气在涌动。
而且早在乐山村的时候他就听长城守军说过,面对危险的时候越是怕死越会死,参照这些年四处闯荡的散修生涯,他对此深以为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