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焰皱着眉,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
“为什么?”
“那种活动,一听就有很多人。”
万一磕到碰到怎么办。
姜竹沥抱着他在路上买的大兔子,闷闷不乐地在床上打滚——兔子玩偶也是复活节的传统,除此之外,他还买了很多奶油蛋卷,以及红色颜料绘制的彩蛋。
滚了几圈,她停下来:“那我们今晚做什么?”
没孩子之前,无聊的时候还能造孩子玩。
现在孩子也有了,生活突然变得好无趣。
“我约了医生。”
检查越早做越好,在小段公主的事情上,段先生急不可耐。
然而他话音刚落,电话就响起来。
他接起来,听了没几句,眉头慢慢蹙起。
姜竹沥也跟着变得紧张,竖起耳朵听他说话。但段白焰其实没什么台词,他断断续续地“嗯”了几声,礼貌性地对对方表达感谢,然后不明不白地说了句“我明白,我可以理解你”,最后挂了电话。
“怎么了?”
段白焰走过来,摸摸她:“医生放鸽子,让我们明天再去。他说,他为上帝之死悲痛欲绝。”
“……”
姜竹沥舔舔唇:“那,我们也去看葬礼仪式吧?”
段白焰没有说话,拨开巨大的兔子玩偶,把她从床上挖出来。
两只手臂撑在她身侧,他一动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灯光从侧面打下来,映得他眼睛黑漆漆的。
半晌,他问:“想去?”
声音低沉发哑。
姜竹沥眨眨眼,迟疑地咽咽嗓子。
她犹豫了一下,捏着自己的衣服领口,小心翼翼地指出:“那个,因为孕早期身体状况不稳定,所以我们真的不能……”
他打断她:“叫一声老公听听。”
“……”
***
出去看葬礼仪式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但段白焰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法。
按照传统,在教堂举行过耶稣葬礼仪式之后,人们会跟随教堂组织的队伍沿街行进,在附近的社区巡行。
所以他带着她跑到了酒店临街的露台,把她裹得暖洋洋,像个宝宝似的放好,等待巡行队伍经过。
“我原本很期待希腊的斋期。”初春时节,露台上风不算大。姜竹沥穿得很多,一点也不冷,坐了一会儿,她象征性地吸吸鼻子,说,“那时候想着,到了希腊之后,就可以不吃肉了。”
“……”
“没想到竟然正好遇见大罢工,这一推迟,直接推迟到了复活节。”
“所以你听话一点。”段白焰的手扣在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明天复活节之夜,有烤羊宴,你要多吃一些。”
姜竹沥应景地打了个嗝。
夜幕低垂,教堂的钟声响彻天空。领头的教士举着十字架,身后跟着象征耶稣棺木的鲜花圣坛,唱着圣歌,从街道那一头缓缓巡行过来。
姜竹沥趴在露台边,下巴抵着手掌,着迷地看着巡行队伍。
然后她……
睡着了。
段白焰心里乐坏了,倾身帮她把外套扣子扣好,然后把软绵绵的松鼠姑娘抱起来,折身推开露台的门。
她整个人倾进他怀中,脑袋靠在他的脖颈间,手臂绕过脖子,睫毛一颤一颤。
风带来夜色的凉意,背后的圣歌队伍渐行渐远,空中还回荡着教堂的钟声。
阖上露台门的瞬间,他听见她窝在他怀里,超级超级小声地叫:
“……老公。”
***
翌日一大清早,酒店来敲门来送汤。
那是当地著名的“magiritsa”汤,由羊杂和一些动物内脏熬煮而成,用以象征复活节的斋期结束,大家可以开始吃肉了。
姜竹沥一边喝汤,一边兴奋唧唧地拿着自己的红蛋去敲段白焰的红蛋,她敲了好几下,两个人谁也没碎,她有些失望。
“咦。”小娇妻坐在餐桌前,像模像样地感慨,“我明明听说,男孩子们的蛋蛋都很脆弱呀。”
段白焰:“……”
他呵呵:“你先生我,金刚不坏。”
结束早餐,两个人悠哉悠哉地出门。
虽然希腊境内海陆空已经罢工四天示威过,但先前的问题还未得到彻底解决,途径主城区,两人遇到一场小小的游行。
段白焰现在看到这种声势浩大的队伍就害怕——即使他们不会攻击路人,但他格外担心姜竹沥。她现在是一名玻璃纸片小女孩,他只恨不能把她捧到手里。
段白焰的外套黑压压地落下来时,姜竹沥蒙了一下:“你干什么?”
他沉着脸:“保护你。”
“……你的外套会隐形?”
“不会。”
“……”
他一本正经地撑着外套,把她连人带脑袋地裹进去。仿佛只要撑起外套隔绝她的视线,外面那些喧嚣就都不存在了。
姜竹沥身形微顿,伸出手臂,抱住他。
等他们到达医院,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医生刚刚经历过昨晚失去耶稣的悲恸,今天又沉浸在耶稣复活的喜悦中不能自拔。
为了等待参加晚上的复活节之夜宴会,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预约病人,唯一一位,就是姜竹沥。
他带着她先抽了血送去做化验,然后找女医生帮她做心电图,最后才去做彩超。诊室里没有其他女性,他心情好,干脆邀请她的家属也一起进来。
姜竹沥躺下去,医生安慰她:“放轻松一点。”
这话听到段白焰耳朵里,他感到异常不爽。
平时明明都只有他,才有机会对她说这种话。
“你看,多漂亮的子宫啊。”然而医生毫无所觉,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将机器屏幕转给他们看,“而且,有两个孕囊,可能是双胞胎喔。”
段白焰一愣。
医生继续叨叨叨:“不过现在连六周都不到,还看不清胎心胎芽,所以要等到……”
“你等一下。”段白焰蒙了一阵,打断他,“双胞胎?”
“很可能是。”医生点点头,“不过现在才六周,也不能完全确……”
兴奋感是从指间开始的,慢慢流向心脏,然后才剧烈地冲击到大脑。
段白焰不想听他叨叨了,他现在想出去放个五百响的鞭炮,一口气放二十挂。
姜竹沥抬起手,勾住他一根指头,扯扯他。
她小声:“……你冷静一点。”
段白焰舔舔唇,稍稍冷静下来。
但他看到机器,又立刻意识到另一个问题,问话的时候简直声音都在颤抖:“两个孕囊的意思是,异卵双胞胎吗?”
异卵双胞胎,有很大的概率,会是一男一女。
段白焰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然而下一秒,医生兜起一盆冷水泼醒了他:“不,在孕早期,双胞胎的超声都能见到两个孕囊。即使异卵,也有可能性别相同。”
段白焰的动作一瞬停住。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也就是说,除了龙凤胎的可能性之外……
他有一定的概率,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