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拉着孙女的手就舍不得松开,一双眼睛就没离开她的身,才两天没见到孙女,她就觉得好似好几年。
直到没在孙女身上发现不妥,才松了一口气,看到旁边的孙女婿,“姑爷来了。”
韩靖越恭敬地喊祖母给她行礼,林崇庭却是脸色一僵,埋怨大伯娘到底是乡下婆子,太不会讲话了,什么叫“姑爷来了”?新嫁的闺女回门,女婿陪着不是应该的吗?
金九音随祖母等女眷一起进屋说话,韩靖越则有林崇庭、林崇渊及三叔公等人陪着。三叔公一家就是为了等金九音回门才没有离京回老家的,大房没有成年的男丁,怎么招待姑爷?侯府那边------九音出嫁那天二侄子就黑着张脸,他能放心吗?也就多等一天,那回门礼全了再回去也一样。
没想到这回侯府那边四位侄子都来了,三叔公还是很欣慰的,别管怎么说,人多也显得家族兴旺,姑爷不敢随意欺负他们九音。
“来,来,给祖母说说这两天在国公府过得怎么样?你那婆婆好相处吧?”葛氏迫不及待地问,三叔婆、赵氏和王氏也都望着她。
金九音自然什么都说好了,“祖母您还不放心我?我到哪儿都能过得好好的,国公府挺好的,我和世子的院子可大了,有我在家里的两个那么大,叫石榴院,石榴多子,嘻嘻,就是这个意思。”
“好,石榴好,这院名起得好!”葛氏满脸是笑,没口子地赞,“祖母也盼着你多子呢。”
金九音娇嗔,“人家才刚成亲呢。”这就开始催生了?求不要。
“这丫头,都成亲了还害羞!”葛氏指着孙女和三叔婆一起笑,三叔婆跟着打趣,道:“刚成亲的小媳妇当然脸皮薄啦,大嫂还以为都跟你我这样的老瓜脸似的没羞没臊。”
“祖母,三叔婆。”金九音不依的噘嘴,引得几人一起哄笑。
最后还是丰收婶站出来回护,“娘,大伯娘,您二老就别欺负九音丫头了,瞧这小嘴都挂拴毛驴了。”
金九音趴在丰收婶怀里,“还是婶子最疼我。”撒娇的小模样看得众人都移不开眼了。
赵氏心道:就冲侄女这容貌,侄女婿还不得把人捧在手里宠着?
金九音继续汇报她在夫家的生活,“------敬茶那天,我和世子整整收了四大箱子的礼物,公婆出手可大方了,我婆给了我一对宝石花簪,世子说可值钱了。我公公手面更大,除了给五千两银子,还给了两个院子两个庄子两个铺子,庄子都是一千亩地的------”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我婆瞧着严肃,其实人可好了,让我坐着吃饭,不让我立规矩,连请安都让我用过早饭再去,还有回门礼,也是她老人家准备了------”
葛氏等人都为她高兴,只要她在夫家日子过得好,她们就放心了。
赵氏和王氏心情却十分复杂,她们都是做儿媳妇的,自然不信金九音说她婆婆对她多好多好的话,十有**是想让大伯娘放心的。
不过认亲礼应该是真的,除了感叹韩国公府富贵,她们不想承认的是她们酸了。花簪和银子还好说,庄子和铺子可是能生银子的金鸡,日日都有进项,比什么都强。
她们忍不住想起自己敬茶时公婆给的礼物,相比之下,简直太寒酸了!
尤其是王氏,侯府那边的人总说四小姐如何如何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多么多么不堪。可她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只看她能这样哄着老祖母开心,就绝不是不懂事的人。
侯府,王氏深出一口气,都是坑死人不偿命的玩意。
婆婆卧病在床,却没说什么病,打量她不知道吗?就算她眼瞎她身边还有经验老道的嬷嬷呢,一眼就看出她是小产做小月子呢。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前几天的晚上婆婆去了一趟公公的书房,回来就病了。紧接着公公处置书房服侍的丫鬟,今儿一早却发现人不见了,柴房的门锁得好好的,人却不见了,偏满府地找却没找到。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糟心事。
韩靖越那边就不如女眷这边热闹了,别看韩靖越年轻,是晚辈,却是一身煞气,积威甚重。他冷着脸往那一坐,就是林崇庭这个做岳父的都有些发怵,而且他还端着呢,拉不下架子先找韩靖越说话。
韩靖越其实也紧张,他是真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什么,说从军打仗?说刑讯审案?满屋子的书生,不吓着他们才怪呢。
好在还有林崇渊和三叔公,林崇渊虽然也是个文官,但他去过很多地方,由此打开话题,但他很快发现无论他说什么地方,侄女婿都能接上,只是他说那地的名胜风景,侄女婿就说地势地形,他说此地有什么特产小吃,侄女婿就说有什么山什么河。就这样两人居然还能聊下去,还不耽误林崇渊对韩靖越的欣赏。
林崇渊是真的很欣赏这个侄女婿,觉得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而且为人沉稳能镇得住场。别说林家年轻一辈了,就是一向自视甚高的他都自愧不如,难怪能掌着禁骑司,连腿废了圣上都没想把他换下。
三叔公就没什么顾忌了,他就是个老农,也没想要打秋风,你身份再高,我也不求着你。
在他眼里韩靖越就是他侄孙女的相公,这个侄孙女婿虽然人冷话少,但对九音丫头还是挺好的,九音就提了一句,他就帮东林弄了个国子监的名额,可见对九音丫头很重视,也没瞧不起这边的亲戚。
在三叔公看来这就很好。
“孙女婿,东林的事让你费心了。”人家帮了大忙,自然该感谢,三叔公可不是不懂礼的人,“东林,你也过来谢谢你妹夫。”
林东林赶紧站起来施礼,韩靖越哪能受他的礼?他年岁虽然大些,但林东林是他媳妇的堂兄,他也得称兄,“大舅兄不可,一家人不用客气。”
三叔公却道:“你帮了这么大一个忙,他谢你是该的。就算是一家人,哪来那么多应该?帮了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做人要是不懂得感恩那跟畜生有什么不同?”
“进了国子监之后,要好生读书,好生和同窗相处,不许搞什么歪门邪道,更不许打着你妹夫的名号,你要是敢给我起什么花花肠子,你爷我亲自上京收拾你。还有东山,你也一样。”
林东林和林东山连称不敢。
虽然三叔公教训孙子,但侯府四兄弟却表情各异,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三老爷林崇松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今儿到大房来目的还真不纯,他是被夫人逼着过来的。他的长子啸哥儿今年十五了,在读书上的天分比他还不如,打去年开始就死活不愿意去学堂念书了,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没有用。
今儿侄女婿陪着侄女回门,他是想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把长子弄进禁骑司当差,他自己没本事,二哥只会让等着,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世子还想调职呢,真有好差事也落不到他儿子头上。总不能真让长子跟着舅兄去学做生意?
大老爷林崇康倒不是为了儿子,他的嫡子还小呢,他是为了打听消息的。确切的说是一桩案子,是别人求到他这里的,操心费就给三千两。
最尴尬的便是林崇庭了,什么“做人要是不懂得感恩那跟畜生有什么不同”,他老觉得是说他的。
当初他是被发配到漠北的,自然得服役,是因为娶了金蓁蓁,他老丈人从中周旋他才从兵役中脱身出来------
嘿,他们的感觉还真对!三叔公那番话不仅是说给两个孙子听的,也是说给四个侄子听的。人人心里一杆秤,侯府的所为太寒人心了,他老头子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