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辅自请镇守安南的请求,群臣都惊恐不已。
同时对他此举满是猜测。
他放着好端端的国公爷不做,跑去安南那种山长路远,又贫瘠落后的地方作甚?
安南此前虽是一个国度,但也跟当年的南云无异。
沐王府可是用了三代人,才把云南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变成今日的风光秀美。
难道张辅也想用三代人去打造安南嘛?
得不偿失啊。
朱棣倒是没有呵斥他狼子野心,而是问他:“张国公,你是要自己一个人去?”
张辅也不隐瞒:“臣想带着一家老少,定居安南,张家子孙,愿为大明世代镇守安南。”
群臣一片哗然。
张辅此话,直接证实了他想要自请封王的想法。
胆子太大。
就不怕皇上猜忌他有不臣之心?
“好,既然张国公有此心,那朕便允了。”
朱棣的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其中包括张辅。
原以为陛下会大发雷霆,没曾想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
张辅傻愣了半晌,随即磕头谢恩:“谢陛下隆恩。”
“张国公忧国忧民,是朕该替大明子民感谢张国公。”
“臣不敢当。”
朱棣才不管他当不当呢,继续道:“既然张国公有心居家定居安南,那心儿与太孙的婚约,便不作数了,总不好叫张国公骨肉分离,张国公以为如何?”
张辅自然求之不得,他自请去安南,就是为了带走张心儿。
太孙自然是好的,但是他并不想自己的女儿掺和到储位之争。
虽说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太孙,日后继承皇位也是理所应当。
但如今汉王、赵王势大,必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位落入太子之手,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而且很明显,汉王的胜算要更大一些。
与其让自己的女儿去历经这些凶险,倒不如远离是非,远走安南,至少能保一家老少性命无虞。
“臣谢陛下体恤,感激不尽,当世代镇守安南,以报陛下今日之隆恩。”
张辅砰砰砰的磕头,每一次都铿锵有力,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感激。
其他大臣面面相觑,这就完了?
这么大的两件事,居然轻易的就达成了,难道就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嘛?
自然大家都觉得不妥的,但是没有人说话。
杨士奇是看出了陛下跟张辅之间的某种默契,而选择沉默。
其他人则是虽然看不穿,但也不敢多言,毕竟这是陛下的家事,陛下都没意见,那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
这两件事,原本是随便一件单拎出来都能搅得天翻地覆的大事,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开始,风平浪静的结束。
皇上跟张辅似乎早就串通好了一样,一唱一和,就把这两件大事给敲定了,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时间。
其他人只能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
只有张辅跟朱棣心里清楚,这都是他们求之不得的结果,双方不过都在等一个契机,如今安南就是这个契机。
所以当张辅提出要世代镇守安南之后,朱棣就趁势以不忍心看他们父女骨肉分离为由,取消太孙与张心儿的婚姻,水到渠成。
退朝之后,徐景昌就飞也似的冲进了陆府。
“陆林……”
声音之大,差点把陆府给震塌了。
陆林皱着眉头走出来,这位大爷,又干嘛。
不等他问,就看到徐景昌指挥着人把一箱箱东西往他家里搬。
“那些不能暴晒,快抬到屋里,别晒坏了。”
“大哥,你干嘛?”陆林有些匪夷所思的问徐景昌。
徐景昌看着一箱箱抬入陆府的东西,笑得十分灿烂:“送给你的,等会看看,不够我再让人送来。”
“你发财了嘛?”陆林问他。
徐国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这不会是什么赃款吧?”陆林忽然道。
“呸。”徐景昌啐了他一口:“什么赃款,这些都是我做生意,堂堂正正赚回来的,想什么呢。”
那陆林就更加不理解啦,你的钱往我家里搬?
这完全不符合你徐国公的个性啊。
懂了。
“中邪了。”
徐景昌白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陆林想了想,约莫猜到了。
肯定是张心儿的事成了。
果不其然,徐景昌把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跟陆林说了。
还不由的感慨一句:“也不知道皇上是吃了谁的**汤,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答应了张辅的请求。”
陆林笑了笑没说话,大概是吃了我的**汤吧。
“张心儿他们什么时候去安南?”
“就这两日吧,毕竟安南现在到处都是叛乱,张辅得尽早过去主持。”徐景昌一边说,一边拿着单子轻点他搬进来的箱子。
“对了,我走之后,你多少帮我看着点家,虽然我也不打算回来了,但是老宅什么的,也不能荒废了。”
徐景昌漫不经心的说道。
啊?
陆林有点懵:“你走去哪?”
“当然是去安南了。”徐景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他好不容易才搅黄了心儿的婚约,这会子自然得趁热打铁,跟他们一块去了,否则心儿在安南有了别人,那岂不是完犊子。
陆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我有时候还挺佩服你的,为爱走四方。”
“那是,我对心儿的爱,日月可鉴。”徐景昌特别自豪,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就是个十足的舔狗。
“那万一你跟去了安南,她还是不理睬你呢?”陆林问他。
徐景昌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特别洒脱的道:“不理我我也跟着她,只要她一日不嫁人,我就等她一日。”
“哪怕她嫁人了,我也等,等她和离,等她丧夫。”
陆林:……
舔狗的最高境界。
说实话,陆林还有些同情他,拍了拍他肩膀:“加油。”
徐景昌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若是娶不到心儿,今后也是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可的。
“此去安南山长路远,日后不一定还有见面的机会,你自己多保重,这份情,我记着,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还你。”
徐景昌正经又严肃的说出这番话。
别说,还真的有那么一丝离别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