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咄咄逼人,甚至不惜挑起两国争端,也要皇帝处置陆林,倒是让皇帝措手不及。
陆林这个混小子,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么个难缠的货色?
“使臣既然非要如此较真,那便宣陆县子入宫,你们双方好好对质。”
谣言这种东西,双方各执一词,最后也吵不出个什么结论。
只要陆林不认,那朱棣自有办法帮他开脱。
使臣听闻,这才满意的道。
“全凭大明皇帝做主。”
朱棣闻言,恨不得翻他一个白眼,全凭朕做主?明明是你自己争抢来。
你是忘了,朕刚刚说绝无此事,你是怎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了?
现在倒是把所有责任头推到朕的身上,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朱棣甚是郁闷,但君无戏言,只能让人去宣陆林。
“陛下,虽只是对质,不是问罪,但也算是办案,既然是办案,自然得到办案该去的地方。”使臣忽然又加了一嘴。
办案?
朱棣脸渐渐黑了下来,去办案的地方,你还想办了朕的好大儿不成?
“不知使臣大人,所谓的办案的地方是指哪里?”杨士奇也觉得这个使臣甚是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
使臣大手一挥:“自然是你们大明的应天府了。”
“应天府?”众臣哗然,纷纷惊呼出声。
这事还没搞清楚呢,你就要把陆林抓到应天府去?会不会太过分了?
“使臣,你这大张旗鼓的把陆县子宣到应天府去,不管将来罪责如何,他堂堂一个县子,该如何在大明立足啊?”杨士奇第一个反对。
他这是杀人诛心,不管最后对质结果如何,陆县子被安南国使臣告到应天府一事,都会在南京流传开来。
到时候折辱的,都是陆林。
“首辅大人,办案到办案该去的地方,有何不妥呢?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不是你们大明的律法吗?”
“莫非这条律法只是说出来好听的?”
使臣巧舌如簧,噎得杨士奇无话可说。
“陛下,臣也觉得该去应天府。”一直默不作声的姚广孝,忽然开口道。
一开口就把百官跟朱棣给惊呆了,这个姚军师,到底是哪一头的,莫不是安南国派来的奸细?
不等朱棣跟百官开口,姚广孝忽然转向使臣:“办案就该到办案的地方去,也该走办案该走的流程。”
“此事说起来,也就是使臣状告陆县子,出言污蔑造谣安南国王,那按照大明的办案流程,使臣的就该写状纸,递交应天府。”
“应天府接到状纸,在宣召陆县子前来跟使臣对质,使臣觉得,合不合理?”
使臣没想到姚广孝居然来这么一手釜底抽薪,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少说得三五天。
“这未免太过于麻烦了,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清楚明白,直接对质便是了,那些琐碎的流程,就免了吧?”
姚广孝自然不可能听他的:“这如何能免呢,使臣方才不还言之凿凿的要按照大明律行事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可以免了?”
“怎么,你们安南国的使臣,办事都是如此双标且假仁假义的?”
面对姚广孝毫不客气的一通怼,使臣脸上也挂不住。
“既然如此,那一切便按照大明律法行事。”
看着方才还嚣张不已的使臣,如今吃了个大瘪,百官无不觉得痛快。
便连朱棣也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忍他够久了,若不是要彰显大国风范,加上此事确实是他们大明有错在先,朱棣早就收拾他了。
还能让他一个区区附属国的使臣,在奉天殿上如此大放厥词。
真当朕老了,提不动刀了?
使臣在大殿上吃了瘪,出宫之后立刻写了状纸,找人去应天府敲鼓,递状纸。
当时应天府尹也在奉天殿上,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向来敬佩陆县子为人,上次还蒙人家陆县子相助,才破了建文成仙一案。
如今能压着就压着,尽量拖着时间,把对质的时间一拖再拖。
反正按照大明律,这样的案子,他可以拖上半个月,也不算触犯大明律,使臣在刁钻,也挑不出他的错,顶多治他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区区一个罪名,他还是担得起的。
接到状纸之后,府尹就私下派人知会了陆县子一声,让他早早做好对质的准备。
陆林得到府尹的消息,除了感到莫名其妙之外,还觉得好笑。
安南国的使臣这么闲的吗?这么点小事还要闹到应天府?
再说了,他们安南国王是如何得到王位的,他心里不比谁都清楚,如今蒙混过关了,还不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这么高调。
纯粹找死。
安南国王怎么找了这么个猪队友当使臣,早晚被他坑死。
府尹的人前脚刚走,朱棣后脚就进来了,一脸的不高兴。
“上次我跟你讨论的关于安南国的事情,你可有对外透漏半个字?”
陆林看他火急火燎的,有点好笑。
他这个便宜老爹,除了不着家之外,对他似乎也挺好的。
“你上次走了之后我就出了一趟门,我跟谁说去?”
朱棣闻言,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既然你没说,那必然是你府上有乱嚼舌根的人,这种人不能留。”
说着就朝着朱能使了个眼色,朱能接收到陛下的指示,转身就要出门。
“回来。”陆林即可叫住他。
知道他两想干嘛,但是他们找错人了。
“不是我府里的人传出去的,在安南国使臣状告我之前,礼部侍郎杨渤来过,听他的意思,是来兴师问罪我谈论安南国王一事的。”
“杨渤?”朱棣更疑惑了:“他怎么知道你谈论过此事?”
他这几日不是才从安南国回来吗?
按理说,谁都能知道,就他不能知道才对啊。
陆林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有顺风耳吧。”
顺风耳?
朱棣冷笑一声,不是他有顺风耳,是朕身边有人乱嚼舌根,还嚼到了他的跟前。
如此说来,此事就不单单是乱嚼舌根,私人恩怨这么简单了。
而是有人故意将消息透露出去,想借杨渤跟安南国使臣之手,对付陆林。
这个人,还是朕身边的。
很好,耍手段都耍到朕跟前来了。
念及此,朱棣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